平凡的世界里,路遥为什么要写孙少安放

年12月,《平凡的世界》首次出版,作者路遥。六年前,路遥写出了中篇小说《人生》,当时很多人都认为,路遥不会再有可以超越《人生》的作品问世了。如果真的是这样,路遥也会成为一个大作家,说不定可以健健康康地一直活到现在。路遥的最后一部作品,《平凡的世界》,在给了他极大荣耀的同时,也极大地消耗了他的心力。当然,这是路遥自己的选择,作为读者,我们又能说什么呢?尽管如此,《平凡的世界》中,还是有一处的情节,让很多读者不明白路遥为什么要这样安排,那就是孙少安和贺秀莲的婚姻。

孙少安是孙少平的哥哥,孙少平进城上学,孙少安就一直在家劳动。孙少安喜欢的是村支书田福堂的女儿田润叶,两人青梅竹马,可是现在田润叶是县城教师,孙少安只是一个农民。身份差距悬殊,导致两人的爱情遭到了田福堂的反对。可是,两人并没有和偶像剧里的人物一样坚持下来,而是选择了放弃。孙少安去了山西,和勤俭持家却不认字的贺秀莲结了婚,田润叶也和一直对她有爱慕之情的李向前结婚了。后来贺秀莲在小学欢庆会上口吐鲜血,确诊肺癌,好日子刚开始就命不久矣。田润叶却渐渐被李向前的真情打动,开始了幸福的生活,还生了个大胖儿子。

就是这一段让很多读者不明白,面对困难,孙少安为什么会放弃田润叶,而选择了贺秀莲?都说小说的情节反映了作者的思想,难道在路遥心里,爱情竟如此脆弱吗?其实这种想法并非完全错误,孙少安和贺秀莲的婚姻历程,也是路遥自己的婚姻历程。曾经有人用传说中王朝云评价苏轼的一句话来评价路遥,说他“满肚子的不合时宜”,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有一段“不合时宜的爱情”。笔者觉得,这个评价很合适。

在路遥写《平凡的世界》时,已经和一个叫林达的女知青结婚了。林达来自大城市,家境殷实,是一位类似田晓霞、田润叶这样的知识女性。当初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,被对方的才华所吸引然后在一起了。再后来路遥要读书,没钱,也是林达资助他的。按说两人见识相同,又都是知识分子,应该很幸福才对。事实上一开始也的确幸福,但是很快茅盾就出现了。路遥个性独立,整天沉迷写作,对于洗衣做饭带娃买菜这样的生活琐事,几乎一窍不通,这些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林达身上。可是林达是知识女性,她也有自己的工作和梦想,还有自己的想要的浪漫,这些家庭琐事,林达自然也不想做。

所以林达每天照顾好自己后,就很少再去管路遥的生活,导致路遥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。这种情况下,路遥的胞弟王天乐,直接就建议路遥离婚算了,他劝路遥不如再找一个农村女孩,不识字最好,专门负责洗衣做饭,照顾他的生活。其实在今天看来,这样的做法以已经是最好的了,可是路遥当时还不想放弃。一方面自己的女儿路远已经出生了,路遥也是“女儿奴”,他怎么忍心让女儿受伤呢;另一反面,《平凡的世界》还在创作中,他怕现在离婚会对自己的写作事业有影响。

但是,路遥和林达根本不适合在一起。路遥需要的,就是一个像贺秀莲那样相夫教子的女人,而林达需要的,也正是李向前那样愿意包容自己任性的男人。如果说,孙少平是路遥的内心世界,那么孙少安就是路遥的现实世界。后来,路遥终于知道王天乐的建议是对的,于是他就让了孙少安和不识字却很会操持家务的贺秀莲结婚了。至于为什么最后孙少安和贺秀莲阴阳相隔,田润叶和李向前却幸福美满,这是因为在《平凡的世界》快要写完的时候,路遥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。

年夏天,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二部完稿时,路遥就开始大口吐血。医院检查过自己的身体,医生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停止写作,然而当他回到家休息了一段时间后,还是选择了写作。年初夏,《平凡的世界》第三部完成了,当全书画上最后一个句号之后,他第一时间将手里的圆珠笔扔出了窗外,这时他满脸皱纹,两鬓苍白。年3月,路遥获得“第三届茅盾文学奖”。当他要去领奖的时候,没有钱,最后还是找王天乐借地。这个时候,他早就已经没有了林达的支持。后来林达在路遥住院期间来过一次,目的是向路遥提出离婚,这是路遥早就想到的结果。林达可以去寻找自己的“李向前”了,可路遥却没有机会再遇到自己的“贺秀莲”了。

所以在《平凡的世界》里,路遥才会安排了一个“贺秀莲”这样的人物,来弥补自己爱情上的遗憾。贺秀莲也许没有田润叶那样有知识有文化有见识,但她善良勤劳,愿意照顾孙少安的起居,一直在站在孙少安背后默默支持他,是比田润叶适合孙少安的人,也是比林达更适合路遥的人。其实在《平凡的世界》里,主人公的爱情都算不完美,这多多少少和路遥自己感情经历有关系,有这样一段“不合时宜的爱情”,也难怪路遥笔下的爱情故事都带着悲剧色彩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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