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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相亲角是最没有爱情的地方。”曹再飞这样表达过很多次。
距离他闯入相亲角读爱情诗已经过去了四年。四年间,疫情开始,疫情缓解。人潮拥挤,人流稀少,人气再次复苏。和很多地方一样,上海人民公园拥有一种恒久的不变。为子女物色婚姻的父母,读爱情诗的曹再飞,在周末一个扇形的小广场相遇,他们彼此守着各自的边界,互不打扰,互不侵犯,然后在下一个周末再次相逢。
2月11日,曹再飞又来到这里,上海飘着细雨。这是新冠疫情放开后,他第二次回到相亲的“舞台”。为子女相亲的父母或者相亲中介,大都集中到两侧的棚子里,也有人打着伞举着征婚广告牌。
征婚广告牌上,标注着身高、年龄、年薪、房车、户口,甚至是身份证前几位数,以此判断是土生土长的上海人还是新上海人。在人被量化,被物化的相亲市场上,没有人谈论爱情。上海姑娘小糕是第一个加入曹再飞读诗阵营的90后,她约上三五好友,穿着黑色文化衫,抬着小板凳,拿着扩音器,在这里读了北岛的诗。
作为拥有沪籍的适婚女性,小糕不打算迎合市场标准,“老人们像在摆地摊,觉得很可怕,只想远离。”
四季更迭,一个角落是歌颂理想爱情的朗读者,读着余秀华的《我爱你》,“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,告诉你一棵稗子,提心吊胆的春天。”更多的角落是明码标价的优胜劣汰,“你家儿子年薪多少啊?”“买房了吗?”“身高不行啊!”
不同的声音在这里共存,寻求理解彼此的可能,广场上似乎回响着人类永久的追问:什么是爱情,婚姻需要爱情吗?
曹再飞读诗,和相亲角的老人们互不打扰。受访者供图
“谁听你读诗啊”
存在了20多年的上海人民公园相亲角和已婚有娃的曹再飞原本没有什么交集。
直到年春天。四月,曹再飞走进人民公园,五号入口左手边,一个扇形小广场,地上铺满白色A4纸张,人们持着相同的市场准则漫步其间,户口、收入、不动产,逐一评估,再和自己手上的分数匹配,完成一轮“初筛”。
地上摆不下就挂在树上,塑料膜封着一张张简历,比如,“东北女87年1米61,全日制本科未婚,貌佳年薪60万元,杭州学区房一套,浦东酒店式公寓,二套房均无贷款。”六行字对称排列在A4纸上,下方是两行更小一些的字,“寻:男本科以上1米72以上37岁以下,年薪二十万左右,”结尾一句“事业公务员可放低要求”打上了下划线。最后留了女子父亲的电话号码。
相亲角的征婚广告,地上摆不下就挂在树枝或围栏上。受访者供图
人民公园是上海市地理意义上的中心,提起人民公园很多人联想到相亲角,每到周末犹如热闹集市,征婚广告摆在地上,摊在伞上,挂在树上,还有人拿在手上,挂在胸前。广告也分区,“国际区”(有海外留学背景)、“本地区”和“其它区”。
“当然,这些都和爱情无关。”置身拥挤的人群,旁观者曹再飞萌生出一丝荒谬感。如果自己的信息在这里展示,可能无人问津,或者是第一波就被淘汰的“残次品”。
作为艺术家,他有着天然的回应冲动,他想了几种“介入”这个空间的方法,在这写生素描?不合适,在这拍纪录片?会被排斥。最后他的做法是,在这里读诗。把自己的声音融入相亲角,“咱们同台演出”,发出他的真诚的不一样的声音。他觉得这样才是有温度的,同时也是这个时代需要的声音。
那时正值四月,他留着胡子,穿着黑色衬衫,牛仔裤,站在一条20厘米高的白色木板凳上,手捧艾略特的《荒原》,高声朗读。“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,荒地上长着丁香,把回忆和欲望掺和在一起,又让春雨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。”
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朗读,曹再飞有些紧张,因为没有带麦克风,他的声音在众声喧哗中很容易被淹没。加上周围人的奇怪眼神,他朗诵了半小时就“跑了”。半个小时,他读完了近三十页的《荒原》,汗滴打湿了书页。
年4月,疫情后,曹再飞重回相亲角,四月读艾略特的《荒原》很应景,契合了诗文第一句:四月是最残忍的一个月。受访者供图
这半小时里,有人说他是不是精神上受了刺激,是不是脑子有问题,有不少人问他是否用读诗的方式来相亲,他回答不是,“只是读诗”。有个路过的三十岁左右男士说:人们只听你说房子、票子,谁听你读诗啊。这半个小时,曹再飞有一种“被精神病”的感觉。
再后来,他带上了小蜜蜂扩音器,打印了50多首经典爱情诗并做好塑封,和征婚广告制作标准很像。这些诗歌围着白色小木凳,摆了一地,大概七八平方米。
一个人面前这么多的“广告”,引来了围观。几个市容管理人员过来,打算把地上的诗收走,曹再飞问,为什么征婚广告可以放?爱情诗却不可以?
后来,和相亲的人们一样,他的脚下只放着一张个人简历:“艺术家曹再飞于年4月5日起每周末节假日在此朗读经典爱情诗。”其余50多份爱情诗,摞在一起堆在旁边,供人翻阅。
有人投诉他扰民,引来了公园的管理人员。曹再飞解释说,读诗是件美好的文化公益,对方说:那你声音稍小点。也有相亲中介嫌弃他,“他们觉得,我们在这儿谈物质,你跟我玩高雅?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辱,至少是冒犯。”
为什么要在这里朗诵爱情诗,“其实大家都懂,说了就显得太装”。曹再飞觉得读爱情诗的方式同样是简单、直接和粗暴的,“不排除还有那么一点温情”。一开始,他的计划是持续一年。
打破“结界”的老人们
有没有人在认真听,曹再飞是一点都不介意的。
相亲角自发存在了20多年,有自己稳定的生态。因为没有那么高的成功率,来的父母往往成了“熟客”,有的老人甚至从年到年都在为子女征婚。
相亲角顺理成章拥有了另一个功能——成为这些老人的社交场所。曹再飞和他们一样,大家怀揣不同的目的,在每周末“出摊”。度过了最初的尴尬、嘲讽期后,相亲和爱情诗在这里迎来了和平的共存。
曹再飞读诗,两位白发老人正在浏览地上的诗稿。受访者供图
三四个月之后,酷暑结束,秋天来临,一些叔叔阿姨主动站上了小板凳,读起他们喜欢的诗。
曹再飞记得,在他“摊位”面前三四米的地方。有一位邻居姓陈,每个周末都会提着小板凳,带上茶杯,在这里为女儿相亲。每每碰面的时候,他们会互相点头致意。
这位穿着白色裤子、条纹POLO衫、身材高挑、干净整齐的陈叔叔是第一位打破“结界”的人,在摊位前没人了解女儿信息的时候,他主动提出要读普希金的《假如生活欺骗了你》。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,不要悲伤,不要心急,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。”读完,他走下板凳,拥抱了一下曹再飞。那些诗句仿佛装着陈先生的青春回忆,他还推荐曹再飞去上海的一个读书会。
另外一位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性格热情的王阿姨。她好像是一名退休的中学语文老师,在相亲角给儿子相亲了2年。她披着一块印花披肩,一头精心打理过的褐色短发利索干净,动情地读了一首《再别康桥》。曹再飞回忆,“读得比我好。”
王阿姨第二次读的是戴望舒的《雨巷》,“撑着油纸伞,独自彷徨在悠长、悠长又寂寥的雨巷。”情绪饱满,充满深情。读完之后,她说自己心情特别好。也许过去两年的时间她都在为儿子操心,但这三五分钟的时间里,她只属于自己。
曹再飞忍不住想象,这些有知识的叔叔阿姨,年轻时也曾是个文学青年,看着佝偻的背影,拿着老花镜读诗,他的内心也曾涌动出别样感动。
那些没有站上板凳的叔叔阿姨,用别的方式在表达情感。有位戴着眼镜,穿着红色外衣的阿姨,看到自己喜欢的诗歌,认真地拿出纸笔在膝盖上抄写,她摘录的是汪国真的《只要彼此爱过一次》,弥尔顿的《夏娃的爱情》。蓝色圆珠笔在一张灰色纸板的背面,留下颤巍巍的字迹。“跟你谈心,我把时光全忘了;忘了季节,和季节的变化;一切欢乐也想不起了。”
一位阿姨正在摘抄弥尔顿的《夏娃的爱情》。受访者供图
还有位阿姨把一个写着“福”字的吉祥物放在顾城《远和近》的诗稿上。红色的吉祥物,挡住了诗行“你一会看我,一会看云,我觉得,你看我时很远,你看云时很近。”
这些熟识的邻居也好,一面之缘的路人也罢,曹再飞不和对方添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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