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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中的冬天,雪极大,像是厚厚的棉被,将整个世界覆盖了,我们的村庄就隐藏在这件大棉被下深深的褶皱中,静静的呼吸,好像不为人知。
大雪封路,出门是非常遥远的事,窝在热乎乎的炕头上,喝酒、聊天,才是最惬意的。炉肚子被烧得红红的,热气在小小的屋子翻涌,炉子的通风口处放着土豆,刚刚烤熟,那股香气和热气一起在屋子里翻腾。妈妈和来串门子的阿姨们坐在炕头上给我们纳鞋垫,一针一线的,来来回回缠绕出颜色艳丽的鸳鸯、牡丹花或者荷花。我呢,则紧紧挨着妈妈,在她的指导下,把她新借来的花样用圆珠笔一笔一划描,通过复写纸印在刚刚粘好的鞋垫面上。当然有时候妈妈在织毛衣、缝棉鞋、做羊毛毡子……
爸爸不喝酒,好像他在冬天唯一的爱好就是倚在被窝上睡懒觉,妈妈经常骂他把刚刚叠好的被子弄歪了,可他假装没听见,转个身继续睡。妈妈就没好气的喊他去“shou炉子”,就是用炉钩给炉子通通风,防止被煤灰堵住,炉子就不热了。每到这个时候,爸爸就很听话,仿佛对自己的手艺很骄傲,也的确奇怪,炉子非常听话,他摆弄完2分钟就热起来,我们怎么弄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。
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爸爸都有这样的特异功能。
火炉是极好的东西,是我们冬天最温暖的陪伴。天气还没有彻底冷的时候,炉子就生起来了,快到数九的时候,炉子就不旺了,就要倒炉子。倒炉子的时候最冷,因为需要等煤火灭了,炉筒子凉了。妈妈拿出不用的旧床单遮住炕头上的棉被,防止煤灰掉上去。我站在炕上扶着炉筒子,爸爸把炉筒子拆开,再由姐姐和妈妈一根根运到院子里,竖起来,拿炉钩敲打,墨黑色的煤灰就扑簌簌落下来,落在洁白的积雪上,等半日就化了,留下一滩黑色的污迹。
炉子的盖子是三个互相套着铁圈,一个比一个大,控制火候。要是想做饭,只要把三个圈都去掉,火很大,把锅放上来就行了。要是热水,那么去掉两个就行,我们家炉子上经常坐着一个大的铝水壶,开了就泡茶喝。当时冬天我们是中午不休息,下午3点放学,此时爸爸妈妈早就吃过饭了,炉子上就放在一个大的铁腕,碗里是留给我们的饭,那个铁碗底的尺寸刚好和最小的一个圈一样大,稳稳当当坐在炉子最中央,每天等我们回家。
匮乏的岁月,我们的零食也少,不过味道并不匮乏。炉子上不热水的时候,就放在葵花籽,馒头片,豆子,只要给点时间,火炉都会把这些东西变成最美味的零食,如果馒头片上再撒点方便面调料,那就美呆了。
当然,屋子里即便有无穷的乐趣,但雪停了,我们还是会穿着妈妈做的厚厚的棉鞋棉衣、戴着厚厚的棉手套跑出去玩。
天气冷得要命,风也大,到处都是雪,风扬起雪粒沙沙的打在脸上,不过脸冻僵了,并不觉得疼。脸上裹着厚厚的围巾,呼吸出来的热气被冻成霜,粘在围巾上,睫毛上。妈妈做的棉鞋虽然暖和,可是并不防水也不防滑,走着走着就摔倒了,不过地上铺着太厚的雪,身上穿着太厚的衣服,摔倒了爬起来,拍一拍身上的雪,傻呵呵的笑。打雪仗是最常见的玩法,可是我不擅长,经常被打得满身是雪。
我最喜欢的娱乐项目是“打擦滑”,也是农村孩子唯一的滑梯。就是找一个斜坡,在积雪上浇一两桶水,很快就会结冰,成为一条小小的倾斜的滑冰道。打水这样的体力活一般是男孩子们,哥哥是孩子头里最有威望的,他经常带着几个高一点的男生去打水。但是玩,就是全村的孩子一起玩。我们经常玩的地方就是哥哥家房后面的那条沟,坡度不太陡,但足够长。胆子大一点的孩子自己蹲着滑下去,胆子小的则蹲着串成一长串滑下去,不过随着速度加快,一倒倒一群,摔得身上全是冰碴子,嘻嘻哈哈的笑。我是属于胆子最小的一批,连和别人串在一起都不敢,加速下滑的感觉让我十分惊恐,也十分迷恋。姐姐鼓励我,找来硬纸片让我坐在上面滑下去,有的孩子则坐在铁锹头上滑下去,有的则干脆啥也不坐就滑下去了,屁股上结着一层冰,脸上却是满头大汗——因为每一次都需要重新爬坡。
这个“滑梯”因为占尽地利,一次又一次的被利用,一次又一次的被雪、水、冰覆盖,被无数的孩子的屁股擦拭,成为全村最光滑最长最有趣的豪华滑梯。也正是因为这个“滑梯”太受欢迎,长时间被大孩子们占据,我们这些小孩子有时候等上一天也只能玩一次。于是,机智的我们开始开发第二战场,第二个受欢迎的滑梯就是村子中央的水井旁。每天有人来打水,水桶溅落的水一股股在雪地上汇聚,成为一条光滑的冰道,除了一早一晚,平时来担水的人很少,我们爬上爬下的玩,大口大口出气,享受着长时间可以占据一条冰滑梯的隐秘的喜悦。
00:09不过很可惜,这条滑梯很快就被大人的封杀了——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跑去玩滑梯,却不小心掉到井里了——其实那口井平时是盖着的,一个潮湿的木头盖子,可是那天不知为什么,估计是担水的乡亲忘记盖住了,因为盖子太重孩子根本抬不起来,反正不知道为什么,发生了意外。农村的孩子都是自由的,一天不回家也没人管,孩子是在晚上才被发现找不到了,家人到处找,全村的喊着,最后一个担水的人发现水桶沉不下去,拿手电筒一照,发现浮在上面的孩子。
我们全部被禁止出门,即便无数次的哀求妈妈绝对不会去水井旁,可是大人就是不听。不过,有时候放学还是会跑到哥哥家房子后面玩,关于水井的种种令人害怕的传闻也渐渐淡下去。马上要过年了,妈妈忙着准备年货,也顾不上我们到底去哪里玩,于是,我们又疯了一样在冰天雪地中跑来跑去,跑累了,天也黑了,就满头大汗的跑回家去,妈妈一边埋怨我们一身的雪花,一边揪个刷子把雪花掸下去,再呵斥我们把棉裤棉鞋都脱了,让我们躲在被窝里,她则做个小板凳,为我们仔细的把衣服烤干了。
杯子里凉,妈妈还会把暖水袋灌满了热乎乎的水,让我们一人一个抱着,暖暖的睡。
其实生炉子经常家里有烟,风向不对,家里就乌烟瘴气。小时候很羡慕人家有暖气,干干净净的。现在我们都有暖气了,再也不用受煤烟的困扰,可总是想念当时,有火炉的冬天。
晚安
今天
我是
无限恋旧的
小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