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山里的童年,江西电工厂旧事

-关于作者-

郭民,江西省永新县人

童年——熟悉而亲切的字眼,我的籍贯虽是永新,但我却出生在距永新50公里外邻县的一个大山里——江西电工厂(吉安县敖城镇)。那里成为了我的第二个故乡。我在那整整生活学习十一年,童年都是在那度过的。

1

江西电工厂是一家军工三线厂,它主要生产高射机枪子弹和步枪子弹。为对外保密而取名为电工厂代码。

整个厂区和生活区都坐落在一个山谷里,四周低矮的群山蜿蜒环抱着,高大葱郁的树木覆盖着,从而造就那里的工人,有山一样的淳厚,树一样的质朴。那里的工人来自全国各地,有东北的、有四川的、有上海的……。

每天清晨厂办的广播准时响起,父母亲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我虽只有六七岁,但去食堂买馒头是我每天的必修课,拿着菜饭票和那铝制的大饭盒走向食堂,走过宿舍区,看见大人小孩形态各异,大人们站在水龙头前洗漱,有的小朋友似醒非醒眯着眼歪着脖坐在门口。

我最害怕的是沿途一家养了几只大白鹅,只要看见生人,那几只大白鹅便伸出长长的脖子,张开大嘴,嘎——嘎——嘎的叫,还一摇一摆的扭动着屁股一路追赶。我只有拔腿快跑躲过此劫。

一条曲折的水泥台阶傍着山坡而下,台阶右侧的土墙上开满了不知名的花草,花草的叶尖上挂着露珠,洁白圆润摇摇欲坠,晶莹剔透煞是好看。

来到食堂时,我必先把每个窗口打探一番,看见了老乡了!队伍再长,也十分情愿站在队伍后面。轮到我时伸过饭盒报个数,买完后迅速躲在一边看看今天是否多给了一个吗?如果多给了一个馒头,那今晚的宵夜又有下落了。

多出的馒头到了晚上让母亲把它切成簿片,在锅上擦上一层油,再把馒头片放在锅上烤,双面烤至金黄,放在嘴里一咬,那脆,那香,那回味。堪称世界美味——那美味现在只能在梦境中找回。

吃过早饭,父亲拿出圆珠笔在一个馒头上写上我名字用纸包着放进我书包里,父亲推出他那二八永久自行车我横坐在自行车的大梁上,把我送到幼儿园。

冬天的山区特别的冷,来到幼儿园的教室时却暖烘烘的,教室中央放着一盆木炭火盆,火盆四周围着一个四四方方大木栅,那时小朋友都围着火炉烤着火聊着天唱个小歌,不怕冷的小朋友在一旁玩耍。

到午饭时,老师从热气腾腾钢精锅里一一拿出馒头,每念一个馒头上的名字,小朋友们各自上前领取自己的馒头。大家都坐在小板登凳上,没有菜大家依然吃得很香。馒头表面上的那层皮特别的有嚼劲,撕下一块,塞进嘴里细嚼慢咽。

吃完午饭老师便督促小朋友们上床睡觉。每每和老婆说起我小时候就天天吃馒头的故事,老婆特别的羡慕,她小时在农村,每天早上全家只买一毛钱豆腐再炒上大半碗辣椒,她也能大快朵颐的吃上两碗饭,说能吃上馒头和面条等于过节了。

2

暑假到了,小孩子们天马行空,不到吃饭时候根本不着家,小溪边、田野里、山丛中都是我们的游乐场。小溪里捞鱼,田野里捡稻穗、偷稻草,山丛中摘野果好不开心。离油库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小溪,那里的鱼儿特别多。

用泥巴堵死小溪的两头,用盆、桶把堵死此段的水泼到旁边的岸地上,有时也蹦出一两条小鱼,手急眼快的小朋友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内逮住。

水被泼干了,小鱼失去了隐藏之地,只能时不时地蹦跳几下,最后全部被我们“抓拿归案”。搬开两头堵死的泥巴,等下一次的活动继续。撒着欢拿着桶,向家人显摆显摆。

中午时分,大人们都去睡觉了,小伙伴们却精神十足,来到一棵桔子树旁,(油家生活区的房子都依坡而建,桔子树的树冠正好与我们所住的房子齐平),树上的知了燥叫个不停,八月份桔子树上已经挂了果。

找来一根小竹竿,前端划个豁口,豁口中间放个小石子,前端呈个“丫”字形,把竹竿的豁口插进桔子前面的小枝拧几下,连枝带果拽过来。

小桔子握在手里像个小铁球硬邦邦的,大伙却迫不急待剥开,拿一块瓤放进嘴里一咬。那酸!直冲脑顶眼睛都睁不开了,牙龈都酸倒了。可是大家都吃有津津有味。吃着正欢,房子里传来洪亮的声音“谁”!大家呼啦一下全跑开了。

早稻收割完了,老表们把稻草都晾晒在田埂上或马路边上,稻草在那个时候可是个好东西,可当柴火烧,可放在棚子里当狗窝,父母种蒜时可当覆料。

约上几个小朋友,一人拿一根竹竿,大家下手前环望四周,见四下没人,用竹竿一边叉两把稻草,竹竿横放在后脖上,撒开腿的跑。有时被老表们给逮住了,他们把我们的竹竿一折,大声喝斥两句,我们装着很害怕的样子,承诺下次再也不敢了,他们也不会太为难我们。

有时跑得太快,塑料凉鞋后跟带断了,到家里让父亲待钢锯条烧红,剪块废塑料条和断口搭在一起,再用烧红的钢锯条一烙,吱,一股青烟袅袅升起时,鞋也修好了,一双鞋一个暑假不知要修多少回。暑假结束时,大家伙都晒的乌七麻黑的,特别是后脖这块,黑得锃亮锃亮。

3

那时的我们没有棒棒糖、没有炸薯条、没有冰激凌,嘴馋了向父母讨要一两分钱,跑到商店里买几颗糖豆吃。

临近过年崩爆米花的在大街小巷吆喝,一听此声便跑回家缠着大人去崩是爆米花,大人挨不过只好带着米和柴火,崩爆米花的老者把米倒进特制椭圆形的锅里放点糖精,右手摇着锅柄,左手拉着风箱,每拉一风箱,火苗就窜得老高,小伙伴们总是嘟喃着“好了吧?好了吧?”

老者不搭理我们,只管一手摇一手拉,十分钟左右,老者把锅放进一个破麻袋里用脚踩着锅,用根水管套着一只角,一瓣一踩,蹦的一声,小伙伴们冲进那白烟气团,舞着双手欢呼着。四月的映山红,八月的地稔子,十一月的尿罐、野蓝莓,十二月的牛卵子……都是我们最爱的零食。

夏天到了,那时家家户户都还没有电风扇,每家晚上纳凉时都先把各自门前扫净洒上水,待水稍干后从房里搬出一张四边以木条为框,中间钉着一根根竹条的小竹床,不到两平米。一头搁在房屋外墙的基础石上,一头用小板凳垫着。

大人们坐在床沿,扇着蒲扇。小孩子们无忧无虑地躺着看着天空,数着星星望着月亮,微风吹来阵阵凉爽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
童年的无邪,童年的纯粹,童年的快乐,都留在那座大山里了。曾经为了逃一张电影票,早早的躲在厕所里,曾经的五角大楼是我们快乐的源泉,曾经的中学操场是我们追逐戏耍的场所,曾经的一切只有那大山里的草、大山里的树、大山里水还曾记得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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